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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教案，仍然是有古隶味道的钢笔字。郭照坐在另一侧, 一手支着头，有一划没一划地写着习题答案。

    “不喜欢么？”当她看着某个注解犯困时, 突然听到曹丕缓缓低声问道。

    她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他正看着桌前的黑色金属保温杯，里面装的也是伦敦雾, 她坐得近，能嗅得出淡淡的清香。

    ……其实她很喜欢这样的味道。

    曹丕买给她的吃食，几乎没有一样是她不喜欢的口味。她自认还算挑食，但曹丕却每次都能投她所好，简直是她胃中的蛔虫。

    而曹丕自负地认定，凭他与郭照相知几十年，对她的喜好自是了如指掌，这次也不会失手的。

    他确实没有，只是郭照钻进了不解的死胡同。

    见她低头不答，曹丕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绑着香槟色缎带的小纸盒，打开之后展示着里面圆圆的马卡龙，却只有乳白和浅紫两种口味相间而列，约有□□个的样子。

    “茉莉味的。”曹丕拿起一个放在她嘴边。

    她伸手将他的手臂推了回去，让他自己吃：“我……减肥。”

    “这个不甜。”他又送上来。

    她勉强用手拿了过来，曹丕也没有坚持喂她，径自拿了一个紫色的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真的挺好吃的。

    她吃了一个，反而更没心思做题了，看着一首短短五言诗，视线愈来愈模糊，只记得一句“生离不可闻，况复长相思”……

    梦里，她看见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穿着她形容不来的玄色衣裳，宽袍广袖，腰间配有一柄长剑。明明是在梦里，她却好像从他身上嗅出一点迷迭香的气味，于是她睡得愈发沉稳，梦境愈来愈深。

    她看见他在为时不短的戎马生涯中仰视着山川，俯瞰着河流。当他有朝一日站在高台之上，君临天下，望着远处重峦叠翠，江河行地，又听到有人低声呢喃道：“看，景致不同了啊。”

    ……

    到了夜晚，他又似站在黑暗的深处，往更深处走去，不知是要寻找黑暗的尽头，还是要将自己埋入最深处。她看着他的背影，他一直走着，她似乎也在跟他走着。无数薄如蝉翼的绢帛印着数不尽的诗篇，从他身前飞舞而来，带着簌簌的轻响，像晚风吹起的梨花的花瓣，大片大片飞旋漫天……

    她走着走着，似乎又加快了几步，大概不忍他独自一人走向不知名的归宿，她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心满意足。正待她仰头看向他的侧脸时，眼前又堕入无尽的黑暗。

    ……

    她努力睁开眼，但见曹丕仍挺立坐在办公桌前，笔下唰唰地写着东西。他仅穿着浅色的衬衣，西装外套则被披在了她的身上。余晖完美地柔化了他硬朗的侧脸线条，连他一向清冷却专注的目光都变得温柔了一点。

    “老师……”她下意识唤了一声，然后抓着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慢慢坐直的身子，用刚睡醒有些茫然的语气问道：“古时候……是不是有这样一个人？他……”

    她闭上眼睛，回想着梦中的情景，低声描述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