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个斜坡,她脚一打滑,从上面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等众人找到她的时候,赶紧送到医院,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口中还叫着儿子。
江母是在隔天早上去世的,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泡了雨水,肺部发炎,连呼吸都吃痛。
她预想到自己各种死法,但绝不是当时那一种。
她母亲曾跟她说过:不幸的人可能会更不幸,幸福的人只会更幸福。
当时她并不相信,她认为只要努力,谁都可以得到幸福,她也是这么教导江夏元的。
最可悲的是江夏元也信了,并且也被伤的很惨,这世间太不公平,瓦解了他所有的信仰,甚至告诉他:你是没有资格去喜欢的
江夏元当下哭得像个疯子,大人怎么劝也没用。
好难过,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而已,难道不行吗
我只是想找个能被我喜欢的人而已,难道不行吗
那绝对是他这辈子哭得最惨的一次,他的妈妈,他的齐晖,突然全都不见了,一个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一个却不愿意回来。
江母的葬礼很快就办完了,江夏元承诺跟邻居借的钱很快就会还,他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尽管当时有邻居表示愿意领养他,但他拒绝了,什么是相信,什么是依赖,他已经开始怀疑。
中学生的学历,一副孱弱的身子,无论找什么工作也不会有人要。
江夏元走了整整一天来到光陈,他坐在花坛上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那个时候,一个路过的人扔给他一枚硬币。
江夏元盯着那枚硬币,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那时候他见识了一种新的生存方式,并开始觉得新奇。
一个捡破烂的流浪者看见了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孩,招手把江夏元唤到自己身边。
怎么了,一个人?爸爸妈妈不在了吗?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慈眉善目。
江夏元摇头。
以后跟着爷爷,爷爷有房子。
流浪汉真的有房子,在废弃的毛坯楼底层,铺了几张报纸,甚至还架着一个铁锅。
以后跟爷爷出去,爷爷不会让你挨饿的。
江夏元的眼神从了无希望到希冀,他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需要他,他重重地点头。白天跟着流浪汉去捡破烂,晚上回到他们的房子,流浪汉会给他煮粥,或者给他两片硬邦邦的面包。
江夏元曾觉得,如果可以,这样下去也好,至少这个人需要他。
流浪汉开始喊身体不舒服,他说年纪大了,没钱买药,双眼开始模糊,只怕这样下去就看不见东西了,如果有钱买药就好了。
江夏元默不作声,他思考了很久很久,开始蹲在车站周围,捡别人遗漏下来的行李。
那是江母教导过他的,万万不能做的事,可他开始怀疑,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