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梦 (第1/2页)

    ②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在跟小程打打闹闹。我是大院里的孩子王，小程是邻居家甩不掉的跟屁虫。总是会打架，又非闹着要一起玩。

    小小的我们不知天高地厚，肆无忌惮的做了一场预知梦。

    1.

    和小程一起去图书馆，小程要找体育杂志，按照分类牌拐进最后一列书架的角落。

    我兴致不高，小程把手搭在白色书架的第三层，说让他来开导开导我。嘁，自恋狂。

    空书架上放着被他挑出的杂志，封面上大多印着科比的全身像。复式楼的窗帘微微拉开，斜对面的二医院川流不息，车笛不止。图书馆正对面是一排围墙。

    记忆里拆迁前曾有家饭店，门口的篱笆里喂养了两只孔雀。商家的营销策略，最能引诱猎奇的小程和我。孔雀嘶叫着，和不情不愿的小程一起定格在摄影机里。

    路边的阿婆推着推车，在锅里宽油炸汤圆，小程把硬币放进铁盒子，我举着木签，咬下去甜甜糯糯的。卖米泡的老伯转动炉罐，我和小程配合着倒数，白色的糯米“砰”着从罐中散开。

    收回目光，人是物非，旧景不再，像是人潮退去，瞬间万籁俱寂。

    小程“哗”地拉开窗帘，投在我脸上的阴影转为日光照射。

    我眯着眼转过身，小程扶在窗檐笑着看向我，梨涡温温柔柔的，像是有道炽光从耳垂炸开，一时天光大亮。

    2.

    我喜欢用笔写好多矫情的句子。

    小程捏着同学录的空白纸，推脱道：“我字写的不好看。”

    我说：“你就是懒。”

    小程说：“同学录就像写满个人信息的化验单，夹在一沓个人信息单之间，预示着有些人只存在于过去特定的时段，有些人注定会被遗忘，而曾经历过的也都被浓缩成一张没份量的纸张。”

    后来每个毕业季，我也就没买过同学录了。

    从图书馆出来，下午六点多，下着小雨。小程去马路对面的报亭买了一把透明的雨伞。我们像小时候一样，一起打一把伞躲雨。

    我气汹汹的拒绝了江汉路路口递来的传单，小程让我说话的语气别那么冲。

    我说：“你就知道惹我。”

    小程说：“把‘惹’字去掉。”

    等我情绪安抚下来，他叹了口气：“我是怕你惹到人，要是我不在，怕你会被人欺负。”

    小程让我少熬夜，叮嘱我早点睡，给我发：“wan　an。”

    我想了想，摁开熄屏的手机，老老实实回复他：“晚安。”

    我才不会被人欺负呢。

    3.

    梦中一路跑回了大兴路。

    我爬上柜台，抱着好时的零钱罐数硬币，让小程去买神奇宝贝的卡牌。

    骄阳正盛，我们搬着折叠桌面对坐着，捏着木质铅笔埋头写算术。一到饭点，抽油烟机的扇叶启动，嗅到饭菜的香气，小程和我争执午餐是吃青椒炒肉还是小炒牛腩。

    小程的妈妈顺趟把我也接回家，蝉鸣的广玉兰树下，小程把碎冰冰掰成了两半。

    小程跑到我的前面的空地，张开手臂比划：“从这到里哪全是我们的地盘。”

    我们都怕狗，小程还总把我护在身后。大人把竹床搬到了阳台，我们俩捧着西瓜坐在凉席床上。

    小程指着天空惊叫道：“星星！”

    我挖了一勺西瓜：“这有什么，书上的极地曙光要更梦幻。”

    “可是，我只看过星星啊。”他垂下脑袋，声音渐渐变小。

    夏日晚风，不仅有满天的星斗，也有漫天飞的蚊子。小程挥舞着苍蝇拍，重重的打到我的小腿肚上。

    小小的我们不知天高地厚，披着毯子反串公主和恶龙。

    小程被我系上粉色的披肩，我偷拿妈妈的化妆品给小程化妆。小程不想当公主，但无奈于争不过我。

    并肩在色块砖上跳格子，树下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跳远了。妈妈给我们做了黄桃气泡水，让我送到小程家。

    白天就晚点来吧，我现在真的好快乐。

    4.

    小程的妈妈组织我们一起去厦门旅游。

    下了地铁，父母们在后面商量日程，我和小程拖着行李箱沿着人行道一路上了高架桥。

    背对着车流，面朝大海。海和天从分界线向上下渐变着，湛蓝的画布好像触手可及。

    我把行李箱停在一边，举起自拍棒拉着小程入了镜。

    “再拍几张吧……”话还没说完，小程另一只空着的手拖着我的行李箱，往前不回头地走了。

    搭船到达鼓浪屿。我陪着妹妹在沙滩上捡贝壳，小桶里挖出的大多是贝壳碎片。

    小程跟男孩子们换好泳装，下海游泳。

    我起身提着裙子，从海岸线缓缓地往前挪步，海浪渐渐漫过了膝盖。风有些大，浪拍在礁石上越来越猛，我一个踉跄，很快又调整好重心。

    小程从浅海向我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