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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知梦 (第2/2页)

逆向海浪。

    他拉住了我的手,紧促的声音夹揉进风,“呼”得直往我耳朵里灌:“受伤了吗?哪里疼?”

    我晃了晃腿:“没有事。”

    小程拉着我往岸上走:“你最好是。”声音有些哑。

    我舔了舔唇,尝起来咸咸的。

    跳舞时拉伤了十字韧带,小程总说我冒冒失失的。

    妈妈打来电话要我们集合。我牵着妹妹和小程绕过人群往绿道走。

    有一家露天酒吧刚刚营业,店员正在把桌椅往沙滩上摆。最前方的空地支了一支麦架,没有演唱者,也没有顾客。

    小程突然跑过去跟店员低语几句,店员询问后对小程点了点头。小程坐上了高脚凳,试音后拨动吉他弦,哼唱着。

    “春在漫步的微笑,种下了,一朵朵,青春璀璨的年少……”

    小程低着头,目光聚焦在吉他弦上,没有抬头。有行人伫立,也有人拍照。我只是那样站着,望向聚光灯下。静静地等,静静地听,静静地栖息。

    再次道谢后,小程小跑过来。余晖下,他的耳垂像是也被光染上了橙红色。我们默契的谁也没有提。他只是对我说:“回去吧。”

    据说海原本是透明的,但为了鱼而改变了自己的颜色。海总是含情的,或许,潮汐是他在为不同的秘密而动容。

    5.

    阿运送了我一条定制手链,给我的时候才发现把我的名字刻错了,我在紫水晶的诱惑下,全然不在意。

    我举着手腕问小程:“好不好看。”

    小程在玩游戏,扭头瞥了一眼说:“但那又不是你。”

    不是你的名字。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他敷衍我,还是该夸他眼神好。

    我舍不得剪头发,每次都蓄得很长,就算只是剪一小撮,我都能哭一晚上。

    妈妈说些很过分的话:“你又不是什么太妹,留那么长的头发干什么?”爸爸这时只会附和妈妈。

    给小程发消息:“我的发尾被迫剪掉了。TvT”小程好半天没回。

    我以为他在写小作文想着怎么安慰我。五分钟后,他发了四个字:“拍给我看。”

    我更难过了。

    6.

    大院里种的栀子花开了,家里的小杯子中塞了很多摘下的花苞。

    我坐在严记烧卖店门口的塑料板凳上吃早餐,小程帮我接来一杯花红茶。我咬开烧卖皮,小程摘走了别在我发卡上的栀子花。

    课间从隔壁班路过,小程把胳膊撑在窗沿,我在窗外拍他的手。

    折回来,隔好远能从窗口看到小程在聊天,我靠近的时候小程把缩进去的胳膊又搭在了窗沿上。

    等小程放学等了好久。

    忘了为什么哭,我走的很快,小程跟在我后面。过马路时,我犟着往前冲,小程拉住我的背包带,用武汉话喊:“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其实我知道,因为我知道会有他,所以很多时候遇事莽撞。

    在花楼街的小巷子里,我抱着小程,忍不住哭的很大声,小程轻拍我的脑袋说些安慰的话,背后菜市场的噪声很大,我什么都没听清。

    冬天又到了,我总会好困,每天早上会睡过头。

    小程早上来敲我家的门,我含着牙刷让他先走。等我走进厨房的时候,看到小程还在阳台上逗我家的猫。

    7.

    午餐时间,和小程到学校旁边的蔡林记。

    他爱吃汤面,偶尔会点馄饨。小程说我是他见过最能吃辣的人。

    即使是皮肤过敏了,仍改不掉爱吃辣的嗜好,小程叮嘱我该忌口。我笑着道:“这是以毒攻毒。”

    小程换掉了我的酸辣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机会尝到一切刺激性食物。

    下了课,小程领着我转地铁。我忘带卡,要去买票。小程塞给我一张粉红色卡套的武汉通。

    我看向小程,欲要发声。

    他没头绪的解释:“多带了一张。”

    出了站,小程拉着我穿进民权路的小巷子。

    巷子里一片惬意。花猫卧在小卖部的玻璃柜台,柜台里堆满了糖果。擦肩行过的自行车不按车铃,而是吆喝着避开行人。

    纱窗里飘来炒菜的香气,要是炒辣椒,会格外呛人。

    余晖倾斜地从歪扭交错的建筑间零星洒下。我感慨:“毕业真好!”

    小程沉默了好久,突然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字的说:“走出学校时都约定说永远会记得,真的是这样吗……”似乎有些不确定,“十年呢,二十年呢,哪有人说永远就会永远呢?”

    “永远”这个词好残忍啊,付诸了所有的希望,昙花一现却也全石沉大海。

    没有由头。我没想过有那么一天,曾经朝夕相伴的两个人会在半路走散,像是抹去了存在过的痕迹一样。

    我咬着橘子气泡水的吸管,一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至少,在我这里,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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