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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小月亮,你可知你的枕榻之侧早已风过无痕 (第2/2页)
他认真听着眼前人说话,心里却回放着他走近这人的过程——他慢慢地走近,近到能够准确描摹出眼前人的身姿,丈量出他的身段,自顾自地觉着这人一定很适合抱在怀里。小少主的脸会埋在他的颈窝,带着一身清浅的暗香。他如此肆意地想着,待真的面对而立时,却又不曾逾越半分。 高台上的他远在天边,楼阁中的他深处雪原,而任由桑塔走近的他,是一轮触手可及的幼月。幼月主动与他亲近,他便不能再让小月亮孤零零地徘徊在天际。 他会做一缕清风,在小月亮允许的范围内伴随左右。可风是那样的随性又自由,他会缓慢又自然填满整片天空——等小月亮回过神时,整片天空都会是他的怀抱。 你不再孤独,却也无处可逃。 桑塔这样想了这样多,眼神也不曾离开流月半点。他听懂了流月的共舞之邀,自然无所不应,内心亦是无比的坦然——那不可攀折之人,连消融之处都对他网开一面。 厚重的乐声响起,桑塔集中精神,全力投入到舞蹈中。他已决定好去天梯走一遭,尽头是他的小月亮。 当桑塔开始跳舞,台下众人的目光变得奇异起来。他跳的是朝夕国人全然未知的动作,风格也与流月迥异,却无人出声质疑。只因桑塔的舞蹈律动性极强,能伴着沉闷的鼓点做出一个又一个有力的动作,沉沉打在众人心头,带来不可忽视的视觉震撼。那并不是一种发泄式的挥舞,反而带着游刃有余的味道。他将人们的期盼高高抛起又稳稳落下,一举一动都诠释着舞者自由度的上限。他无拘无束,便也无处不在。 如果说流月是这画境的主人,那他的枕榻之侧,恐已风过无痕。 流月的内心也很震撼,震撼到险些落下泪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只能一人起舞了呢? 是师父引他入门之时,还是祀神舞习成之日? 他好似只做了一件该做的事,便叫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 他看似不需屈居任何人之下,却也永远失去了被荫蔽的权力。 他被教导为众生合该如此,众生却畏他倦他远他甚至肖想他。 他很难言说对跳舞的爱意,却将其珍而重之地放在心头。 那何时无需肩负众生呢? 遇到桑塔之前,遇到桑塔之后。 流月终于畅快淋漓地伴着神乐跳了一次舞,甚至在这样沉重的乐声中不小心与桑塔手臂交缠都毫不慌张。他放软了身段配合着对方下压的身躯做出格的舞蹈动作,轻盈起身时对着桑塔露出轻柔的笑意,顺着祀神舞的动作将他扶起。他听着台下四起的惊呼声,心中却是无比的舒畅。 一舞毕,呼声起,台上双人无留意。 流月还是礼数周全地宣布:“隐月座上宾已定,诸位皆可自行散去。圣地即刻关闭,不再招待外来宾客。”他顾着主持事物,自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桑塔那狂热又满足的神情。 桑塔盯着流月悄悄红透了的耳尖,想着刚才小月亮想要起身却被自己压下去的场景,想起他最后清风朗月般的笑容和他扶起自己的动作,颇有些心动。 小月亮,你可知你的枕榻之侧早已风过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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