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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恶心 (第3/3页)
哭。 江尹白又到了于书绮的家,他们坐在地毯上,对着黑黑的电视屏幕和鱼缸。 你读过巴塔耶吗,他的句子和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一样难读。 一点。江尹白答。 我那天看到你和苏珊在一起。于书绮说。 江尹白不禁困惑,什么时候。 你猜。 你和她吵哭的那天。 不是,比这更早。你们闹掰了吗。 嗯。 为什么?她很好奇。 她想安稳过日子,和我是过家家,甩我之前搞了破鞋。江尹白没了情绪地说着,极快收拾狼藉的感情。 你好像很喜欢她,她也喜欢你。 我是舔狗。 于书绮差点把酒喷出来,所以她不怕你爆料,搞师生恋,还有破鞋。我不喜欢舔狗,我们应该有自己的证词表明我们之间的平等,单方面的付出会谋杀你。 江尹白听后笑了笑,有时候我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体验,比方说我十七岁的时候抽第一根烟,一年前和苏珊谈恋爱。基于我们身份上的差距,我的付出是在平衡我们的感情。 放屁,你不说话会更加吸引人。 我怎么讲都会变成诡辩,要么变成我勾引你,要么被解读成你引诱我,最后我们会滚到一张床上。 于书绮的胃因酒精起了反应,啊,你和苏珊就是这样的呀,她辅导你功课,你用你超出年龄的智识征服了她,再以你年轻帅气的容貌和体力让感情升温,最后你被甩了。好恶心,我要吐了。 江尹白不说话,躺在地毯上看天花板。他是孽子,是好学生,身上的定义和标签成为束缚。他砸过电视机,也试过被掌掴,被骂的,骂人的,被爱的,爱人的,一切变得自然而虚幻。 我不希望人们因为一点片面的信息就拿枪指着人的头顶说他们是下贱、矫情和懦弱的,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这会让你血液倒流。 于书绮听完以后心跳加速,悲怆的默契淹没了她。 电视机开了,开头就是黑白影像,女人紧紧地抱着男人的后背,看不清一颗痣属于谁的肌肤,因性爱分泌的汗水如灰烬,一个戒指,一道光,其他很昏暗。罗曼蒂克之后是博物馆,来回切换。 于书绮第二次看阿伦·雷乃的电影,第一次是在家看,她在日记本上写,片名带着朦胧柔和的诗意,令我想起了张爱玲笔下的上海,铜板大小的清月藏在夜与雾之中,可这里的夜是恐怖,雾是全方位弥散。她很认真,没有在上面提及生殖器,因为那不合时宜。看完以后,她连躺下都想吐,也不敢望见自然掉落在地板上的头发,后来又在日记本上写,一些不可抗拒的恐怖残酷的真相和这么弱小低微的我在这里写感想,一个是羞耻感深到爆,一个是毫无羞耻感,但最终都离不开自我中心主义,要吐了,因为观念和意识而得的不一定是绝症,但它可能会一直伴随着我,像个恋人/杀手/小狗/相机。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愿让长辈发现她的日记本,包括姐姐。 我有大半年处于性冷淡的状态,一来觉得男的都很无聊,二来自慰完以后会很空虚。有天晚上我难得到pornhub搞黄,负罪感在三十分钟后爆炸,看到土豆泥都难受。于书绮靠在床尾的柜子,他们依然坐在地毯上,床在后方,深色冰冷的宇宙飞船。 江尹白撑着脑袋,头是侧的,下颚线极其清晰,他的脸有些红,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他喝多了,毕竟才刚失恋。不出声,安安静静,很帅,也很无聊,就像于书绮说的那样。 于书绮屈膝,眼睛定在电视机屏幕,多动症的时候喜欢卷自己蓬松柔软的发丝,或者用食指指腹磨大拇指的指甲,她讲完得不到回应,转过身子,发现江尹白像个木头,她慢吞吞地爬过去拍他肩膀,谁知道他就这么倒下了。 好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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